谷小平外出修行,棘虎整理家务,不知从哪掉出一颗翠绿色的药丸。这颜色他熟,怪力药丸的解药,小平为了他今年生日买的吗?那他遂她的意就是了。上官魄那边来了活,喊他一起干,他顺势把药丸贴身放好,直到他们送药途中遇人打劫,他与上官魄分开单独调查,一路跟到一个小村庄。劫匪和毒贩步步紧逼,除非他人间蒸发,否则没人救得了他。他还真就“人间蒸发”了。棘虎做了个梦。“小兰,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做朋友?”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高大威猛的少年身旁,轻巧地说:“我只和强壮的人做朋友,你免谈!”他不太自信地曲起两条筷子似的小胳膊:“我……我很壮呀!”旁人笑得泪花都挤出来了。他还想上前,却被女孩推倒在地,女孩对身边人说:“我们走,别理这个小弱虫!”“小弱虫!”“小兰姐,醒了,醒了!”听到这么一声,棘虎心生困扰,他只想躲开追兵,却被人捡走,还得思考如何脱身。“来啦。”梦中的娃娃一瞬间长大了,出落得越发标致。棘虎试着动动身体,噩梦般的乏力感让他的心一沉。小兰给他擦脸:“你叫什么名字?我看你倒在路上,把你搭进来了。”棘虎本来担心他会被认出来,好在小兰从没把他放在眼里。小兰带他去镇上理发,他抓机会用电话亭打了通电话给上官魄:“上官魄,还记得那天吗,你我在悬崖上……”“棘虎?你的声音……”“我吃了药,现在在供货商的工厂里,我没法行动,你调点人过来。”棘虎长话短说。上官魄慢悠悠地说:“小平快出关了,我问问她能不能来。”“……行吧。”没什么区别,反正他的纹身都消了,谷小平应该认不出来,“你们动手的时候,在悬崖下面的河上给我留一条船,再问薇儿要一颗药。”小兰眼中,长发邋邋遢遢的,棘虎顺着她剪了时下流行的样式,还染成了朴素的黑色。他在店中看清自己应当的模样,十分难受,清秀白皙的面容越来越像他娘,再不是从前黑瘦的小鬼头了。他倒不是惋惜,觉得自己变丑了不值,只是他所得于他所求全然无用。他对小兰说:“你待我真好,可惜我身有残疾,没法报答你……”小兰不以为意:“做个身强体壮的人并不难,我以前盲目地追求,后来发现弱者展现的生命力才更强,且那种美不是浮于表面,而是直入心底。”是因为弱者更好控制吧。前半段话无疑证明小兰和怪力药丸脱不了干系,她因强盗打劫逃进村,夹在各路势力中,步步为营,自然也会希望自己的对手是弱者,而非难以逾越的礼法和偏见。“你们带我一起玩好不好?”“你身体太弱,什么都玩不了。”“求求你们了……”“……好,那就带你玩吧。”山间的狼嚎总叫棘虎想起那天晚上,源自童年的恐惧往往不随时间冲淡,而是一点点渗入骨髓。他们又在耍我……当时的他渴望友情和陪伴,仿佛这样自己便有了倚仗,不必再去惧怕什么。但到头来,都是自己给自己的,等他完整了,才又有了让他“不完整”的,需要合二为一的那个人。警队强攻的时候,小兰没有立刻丢下棘虎,他还以为她转性了呢。小兰带他到断崖边上那片小树林前,往他的衣服里揣了封信,他明白,小兰是红姐的替身,而不甘心的小兰要他做那个畏罪自杀的替死鬼。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。那么,这个场景也不会变,只有一点点改动,当年她无需动手,只要在旁边哄笑,观看几个少年行动,而他会不辞辛苦地为她服务。棘虎抱了下小兰,抽出腰上藏好的绳头捆住她的手:“我们玩捕头救人质的游戏,你当人质,明白吗?”即便没有什么神奇小药丸,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棘虎了,这样才对得起他对娘的承诺。小兰瞪大了眼睛,没料到棘虎还能行走,至于他这“中二台词”的含义,她一点印象也没有,甚至觉得棘虎反应过激:“肖肖,快放我下来,咱们的直升机……”棘虎把小兰吊在树枝上打了死结,余下的绳索则绕在小兰嘴里,做完这一切,他的力气也耗尽了,身体失去平衡,从树上掉了下去,落向河中。如果他是棘虎,自然可以全身而退,可惜他是肖若重。“你要等我们来救你喔!”“要快点来救我呀!”“……救命啊,狼来了!”棘虎落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,金发黑瞳紫发带,他一个翻身挡住脸:“我……我的药呢?”“你躲什么?这不是挺可爱的吗?小平一定喜欢!”上官魄奋力划桨,小船顺水驶向另一省,“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带在身上,再给你弄丢了……喂!别往我裆里钻了,痒痒!”“我哪有!”棘虎卯足了劲一拍上官破的大腿,他以为自己这个样子拍出来无关痛痒,结果他们翻船了。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尽管上官魄很快扑上船并捞起他,到了宾馆他还是烧了,吃了药也没用。“我这是公伤。”棘虎强调。薇儿给的新药比原版的副作用要小一些,棘虎的面貌这下是“回不到从前”了,不过倒还是“舒心满愿”,没有辜负它的别名。关于汉平医药的通报很久之后才出,一众官员引咎辞职,但大家都懂的,没准明天又跑到别处做官去了,总归先把这个黑心企业打掉,算是阶段性胜利。我记得我扔掉老婆第一颗解药时,他反复问我,“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吗?”,重点不在“好”,而是“我觉得”,他要我,他要我的爱。这就……不必问了吧。我最后准备了点……烧鸡,反正他吃鸡总不能从面具缝挤进去,总得摘吧,然后我就……老婆说:“今年生日一起过吧,就当互换礼物了。”我虽小老婆一岁,但生日相差不到一个月,这么过并不牵强。“这鸡……”我拿出烧鸡,准备给老婆撕开吃。“吊汤吧。”老婆说,“感冒刚好点,不想吃肉。”